嬷嬷尴尬地摸摸头,她刚才似乎看到有道黑影闪过,现在看来,应该是她自己的错觉。
“夫人,是老奴眼花了,求夫人恕罪。”
她赶紧跪下来低头请罪,额上冷汗直冒。
宋夫人冷了她一眼,让她滚出去,自己让婢女扶着躺下去。
躺下去后,想起刚才朦胧中,似乎听到儿子的声音?
耀祖受了伤,此时肯定在睡觉,怎么会来这里?
抬手揉揉眉心,她最近真的是太累了,都出现幻听了。
宋耀祖后面没有怎么睡着,不是紧张担心被家人发现他拿走了那么多契约,而是兴奋激动。
他现在手里握着那么多契约,这些都是本钱。
有了本钱,他很快就能翻身赚大钱了。
越想越兴奋,以至于天刚亮,他爬起来简单地收拾一番往外面走了。
小厮小心翼翼地跟上,宋耀祖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大计,回身一个耳光扇过去:“滚!”
话落,他自己快步往外面走去,似乎身后有狼追一般。
小厮眼睁睁地看着他跑了,怕被夫人责罚,在他离开后,赶紧去禀报夫人。
宋夫人后面倒是睡踏实了,所以早上起来的精神尚可。
听说小儿子一早就出了府,她担心地问道:“他那么早出府干什么?身上的伤还没好呢。”
“小的不知道。”小厮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。
“一个个废物,连个人都看不住,养你们有什么用?”
宋夫人气得不轻,想起昨晚迷糊间发生的事,她赶紧起床,让婢女给她打扮了往外面走去。
宋夫人走了几步,忽然想到什么,又返回床上,往枕头看去,双眼微睁。
“我的枕头呢?谁给换的?”
嬷嬷与婢女们都吓得跪下去,谁知道啊?
宋夫人眼睛都气红了,赶紧去找宋耀祖,人却没有看到。
“找!把小少爷给本夫人找回来。”
她的声音都在颤抖,心中慌乱无比,感觉要出大事了。
“夫人,刚才在四少爷的院子前捡到这个。”一名下人将捡来的木枕送到宋夫人面前。
宋夫人快速打开,看到里面什么也没有,浑身发软差点跌倒,被贴身婢女扶着,眼前阵阵发晕。
宋耀祖才不管家里的混乱,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如何翻身赚回大钱。
一早就钻进金玉坊,找到负责人彪哥。
“彪哥,我来了。”他的表情有些嚣张:“今天本少爷要把之前输的全部赢回来。”
彪哥看到他这么早来了,一点也不计较他的嚣张。
越嚣张才越好呢,代表他底气足啊。
他们金玉坊最喜欢的,便是这种底气足的人了。
“银两带过来了?”他笑眯眯地带人上前,将他上下打量。
昨天打的地方上过药了,身上有淡淡的药味。
衣服换了一身,精神也极好。
宋耀祖笑着从怀里摸出一把契约,嚣张地说道:“本少不但要把债还了,今天一定会赢回来的。”
彪哥伸手接契约,宋耀祖却收回来,只从中拿出三张递给他。
“都是上好的位置,一间店铺兑四五万不成问题。”
彪哥摇着手指道:“宋少有所不知,就算是繁华地段的店铺,买下来也就一万两左右。”
“你家店铺的生意受到影响一落千丈,我这里也不是慈善坊,一间店铺,只能给你抵八千两。”
“你共欠下十一万两,至少需要十三间以上的店铺契约才行。”
“这还是看在你是宋少的份上了,换成别人,最多只能抵三五千两。”
宋耀祖对其中的行情并不懂,他以前从来不用为银两发愁,哪里懂这其中的道道?
现在听到彪哥这样说,他额上的冷汗渐渐冒出来,双眼呆滞。
家里到底有多少铺面,他还是知道的。
但两个姐姐出嫁,给了不少陪嫁,家中剩下的,应该也就七八间店铺左右。
幸好他是把盒子里所有的契约都带上了,家里还有三个庄子,别院也还有几间,连府邸的契约也都带过来了。
别的或许不值多少,但府邸肯定能值不少。
“我,我还有三个庄子,五座别院,应该,应该够了吧?”
彪哥嘴角的弧度更大:“庄子要看地理位置与丰收年,好点的能值一万多,差点的也就五六千。”
“别院可不怎么值钱,在京城好的位置,也就值千多两,偏僻些的,只是值几百两。”
这些当然不是真正的价格,但也差不了太多。
可他们是赌坊,不是牙行,也不是慈善,自然是要压价的。
宋耀祖的心再次凉了,他还以为自己家里就算没有金银了,可有那么多家产,不会落魄的。
现在听到彪哥这样说,他才感觉自己家是真的穷。
正因为家里穷,所以他更要翻身,赚到上百万两白银的时候,爹爹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。
“府邸应该不止这个价了吧?”
想到此,他将所有的家底都交出去,声音也再次激奋起来。
丞相府的府邸可不小,至少占地上千亩以上,又是那样的权贵区域,肯定值数十万两吧?
彪哥咧嘴笑了,接过那些契约一张张翻看,满意地点头。
“府邸确实值银两,但你那是官邸,于我们没有什么用,我也只能给你押一半。”
“现在可以再兑十万两筹码,可要全部兑给你?”
官府的府邸就算到了他们手上,也不容易出手,但他们得了上面的意思,自然要收下的。
“兑!”宋耀祖豪气万千,也没空去细想他的话,便急切地往最近的一张赌桌上走去:“给本少爷送过来,本少要翻本。”
彪哥将契约文书全部收好,朝旁边的打手使了个眼色。
打手去给他拿筹码,还写下契约文书让宋耀祖签字画押。
宋耀祖看也不看上面的内容,接过狼毫潇洒地签上自己的大名,再按了个红手印,然后接过筹码,开始他的翻本大计。
彪哥咧嘴直笑,带着厚厚一叠契约往二楼走去。
轻轻敲响其中一间房门,里面很快传出一道低沉黯哑的好听嗓音。
“进来。”
彪哥轻轻推开门走进去,再轻轻关上门,没敢走过去,就站在门口躬着身。
“主子,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