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那只手早没了平常的力道,只是轻飘飘的放在他头顶。

    周万辰又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心,紧咬着牙关说:“你打啊爸,我保证以后不再犯了。不过你放心,我这次犯的是小错,关几天就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他听见周副院长粗重的嗬嗬喘气声,似乎每一次呼吸,他的生命就被带走一分。

    “爸,要不你骂我也行,啊?我保证听你的话,以后好好做人!”

    周万辰的母亲去世得早,周副院长始终没有再娶。他专注于工作,疏于对儿子的管教。发现他长歪了才开始补救,几乎都是棍棒教育。

    这一棍一棒间,周万辰的皮越来越厚,甚至敢在副院长揍他时顶嘴。

    父子俩过得像冤家、仇人。

    房间里安静得让人心惊,许久,周副院长的手动了,在他头顶摸了摸,喉间也溢出一声叹息。

    “万辰......要......走......正道。”

    “我听你的!爸,我听你的!”周万辰连连答应,“爸,你留下来行不行?我走正道给你看......我求你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身体开始发颤,瘾又上来了。

    周万辰痛苦万分的跟药瘾做斗争,意志力却节节败退。

    他爸散乱的目光聚焦起惊愕与担忧,“你——”

    “爸,我去叫医生,去叫医生。”周万辰逃一般跑出病房,一屁股坐在地上,拉着警察的裤腿乞求,“给我打一针......”

    警察把几颗药递给他,“高纯度的东西不会再给你使用,药物治疗。”

    周万辰急迫的喝下药,在外面抖了几分钟,终于熬过这一波。

    他冲进房,挤出笑,“爸,我——爸?”

    顾明弦坐在外面的长椅上,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“爸”,他站起身,走到走廊尽头,对着无穷黑夜发呆。

    下半夜,祁夜接到他的电话。

    那边半晌没出声,祁夜问:“情况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“人走了。”

    祁夜沉默片刻,“节哀。”

    “祁夜,你喜欢宋时微,就尽管用一切办法去争取她,不要再搞今天这种默默无闻了,明明是听说她在警局担心,却拉着我做幌子。”

    “她不是单身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又怎么样?!抢啊!别告诉我你不会,能把祁氏科技做得这么大,你的手段多少人加一起都玩不过。”

    “没必要抢别人的,缺德。”

    “道德都是狗屁!让它见鬼去!祁夜,你是不能体会亲眼看到一个人离世的感觉,世事无常,珍惜当下,及时行乐吧。”顾明弦的声音很疲惫。

    祁夜没有说话,当初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得来夺人所好的事,掠夺对他来讲,不过是耍几个手段的问题。

    可是真到了这种情况下,他却发现自己做不出来。

    再说,一样东西需要从别人手里硬抢过来,说明它本就不属于你。

    顾明弦低低道:“当年我妈喊我出去散心,我想跟朋友出去玩机车,不耐烦的拒绝了,我还跟她发了脾气。”

    祁夜沉默着,他知道顾明弦此刻,只是想找个人说说心中的苦闷。

    只需要有个人听。

    顾明弦长叹了一口气,其中的后悔,这些年每回想一次就加深一分,或许旁人连百分之一都体会不到。

    “可是第二天就传来她出事的消息,妹妹......也失踪了。世事就是这么无常,我真的没有想到她叫我出去散心就是最后一面,当晚她去机场我都没有去送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