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你说的,我可没有说。”
姜予安冲他笑,低眸看着手中的小刀,甚至还抬起手试了一下刀锋。
匕首在柴火下泛着寒光,也衬得姜予安脸上的笑容有些森冷。
“傅先生说我是圣母,我只是说出我对圣母这个词语的理解,以及表达我并不讨厌圣母,是你自己的理解把圣母安在我身上的,记忆不要混淆哦。”
“……有什么区别?”
傅聿城喘着粗气,不解发问。
姜予安保持微笑:“当然有啊。”
她拿着匕首慢慢挪向傅聿城的伤口,虚虚划过勾起人背后一身汗毛。
“我愿意因为你身上最后一丝人性回头救你,不愿意看你殒命山野,但那不代表我会信浪子回头金不换这种愚蠢的话。”
“我很喜欢网络上大家说的一句话,凭什么坏人只需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,好人却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。”
“我救你,是因为你是人。我不愿意全心全意待你,是因为你不是个好人,明白了么?”
她到底也没有将刀子在傅聿城伤口上在划上一刀,在吓唬他之后,便送刀入鞘,自己收好。
匕首是傅聿城的,但她也不知道这疯子后面会不会再发疯,还是自己收好为好。
傅聿城冷眼瞧着她的动作,只冷笑:“你觉得,拿走一把破刀,就能让自己安全?”
“但至少,你现在这模样,还得求我帮忙呢。”
姜予安对他此刻的嘲讽并不做过多表示。
都这样了,嘴再厉害也是一只纸老虎,连走路都站不稳的人,危险性她心里还是有数。
她往火堆里又添了几枚柴火,这才重新捡起那件黑色的西装盖在自己身上,打算重新入睡。
临睡之前,她还是平和地与傅聿城商议一下自己的计划。
“傅先生,鉴于你走山路的本事和你身上的伤口,我们商量一下。等明天早上醒来,你指路、我扶着你下山找医院,或者找到你的人安置你也可以。我只有一个条件,保证我的安全,可以吗?”
傅聿城掀起眼皮子浅浅地睨了她一眼。
姜予安继续给他戴高帽,“我觉得您这样的人虽然随心所欲了一点,但想来原则性应该很强的,尤其是兄弟义气之类,怎么说我也算救了你的性命……”
“商小姐。”
不等姜予安把话说完,傅聿城便开口打断她。
他语气凉凉,“你是电视剧看多了么?还兄弟义气。”
他这样的人,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想把他给拉下来,帝都的那群老头子,落井下石都指不定。
还兄弟义气,呵……
他如果在意这个,又何必无聊到来找傅北行玩这无聊的把戏呢。
还不是那群老东西逼的。
姜予安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,但也没有气馁。
她点了点头,“我明白了。”
倘若不能保证她的安全,那她得想点其他办法了。
她蒙着西装外套在脑袋上,靠着石壁闭上了眼睛,也计划着后面的路要怎么走。
也因她没有接傅聿城的话,山洞里也陡然安静下来。
柴火昏黄的光闪烁着,余下在疼痛中煎熬的男人有些无奈。
她明白了?
她明白什么了?
傅聿城余光瞥过去,只看到被西装外套笼罩的娇瘦身影,倚靠在洞口附近的石壁上,他连碰都碰不到。
伤口依旧疼得很厉害,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清洗处理一下的原因,比起先前黏糊糊的状态,这会儿已经好受许多。
傅聿城脑袋昏昏沉沉,也没有再就姜予安的事情追想下去。
索性,他也闭上了眼睛,伴着麻木的疼痛睡过去。
意识朦胧之际,好像又冰凉又重新覆盖在自己额头上,指使这一晚睡得倒也安稳。
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梦境之中,还是难得的美梦。
在他有记忆以来的人生里,难得一见。
但他也记不清做的是什么梦,只知道在他曾经最难熬的地方,有人在自己的身边。
他倒也不怕那间漆黑的屋子,只是一个人待着有些无聊。
他很厌恶一个人。
如今身边有一个人,虽然看不清那张脸,也听不到任何声音,可却觉得……这样陷入在梦境之中也行。
于是,他也甘心这样沉陷下去。
永远不醒不过来。
“该死的,怎么烧成这样了?醒都醒不过来。”
枝叶繁茂的深林之中,姜予安架着肩头身姿高大的男人一步一步地踩在深林里面。
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。
今早一醒过来日头就高高升起,猜测时间也差不多是十点十一点了,全然不同昨日旭日映红山头的模样。
姜予安睁眼也是吓了一跳,再一看身后,火堆燃尽的旁边,男人仍然双眸紧闭,跟死了一样。
她本想把傅聿城叫起来让他指路,可是手指一碰到他身体,就被烫得不行,再一看他腹部的伤口,腐烂得更严重了。
也难怪,昨晚她都起夜好几次帮他换额头的棉布,结果一早起来他高烧非但没有退下去,反而烧得更厉害了。
这伤口如果不处理好,恐怕会更加严重。
可也不能怪她,这山里面什么都没有,除了水之外她也没有其他办法。
她都不敢保证这水是不是有细菌,只能死马当活马医。
眼下高热加重,姜予安只能架着人漫无目的地往山下走。
“傅聿城,你要是死在半路上了也别怪我啊,是自己命不够硬,不是我没有救你。你要是变成了鬼,自己就安安心心地上路,别他妈回来找我听到没有?”
“……”
“你真是重啊,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你,你还不如当初把我弄死在那架飞机上,好歹死得也没有那么痛苦。啊,这路到底要怎么走啊,我真是服啦!”
“……”
“烦死了,怎么感觉路都是一样的呀。傅聿城你能不能醒一醒啊?”
“……”
姜予安一路抱怨,一边拖着肩上宛如死尸的人往下走。
累到不行的时候,她到底是撑不住把人扶在树底下休息,自己吃了一些野栗子冲击。
中途,她摸了摸傅聿城的额头,眉心紧蹙。
这温度如果不降下去,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。
也难怪古代一个感冒都能把人折腾死,这没药治病只能硬撑着,不折腾死难怪。
正想着,忽然听到林中有些动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