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江慕慕越发苍白的脸,秦隽眼底有一瞬间的动摇,但很快又恢复冷酷。
他身子缓缓前倾,身上的衬衣因为他的动作一点点绷紧,浅色的布料隐隐浮现出身上肌肉的轮廓。
极有性张力的线条。
他压低了嗓子,声音暗哑低沉,“只要我愿意,那张写着你和他名字的结婚证,随时可以作废。”
江慕慕手不自觉蜷缩,掌心被汗浸湿,显得尤其滑腻。
这种触感让她十分不喜。
就好像掌心躺着一条湿滑的蛇。
看她垂着头,细长的脖颈拉出纤细的弧度,愈发衬的可怜,破碎感拉满。
注视着她蓬松柔软的发顶,秦隽抿了抿唇,终于还是心软。
他坐直身子,声音柔和了两分,“慕慕,比起结婚证上的一个虚无的名字,我才是那个和你日常相处的枕边人。”
“问问你的心,究竟在你心里,爱的是一张结婚证,还是我?”
江慕慕身形一颤,眼下殷红,身子下意识缩成一团。
秦隽伸手握住了她,黑眸真挚,“慕慕,民政局的照片是邮寄的,可是在团建时,我们也曾办过一场婚礼。”
他嗓音晦涩,一向冷硬的长眸微软,甚至带了两分微弱的恳求。
“那是一场由神明见证过的婚礼,慕慕,在那里,你曾经允诺,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,你都不会离开我。”
当时字字句句,言犹在耳,难道现在就要都不作数了吗?
江慕慕眼里一直挂着的泪终于垂落,大颗大颗的砸在了他的手背。
珍珠一般晶莹剔透。
这一掉泪,秦隽彻底心软,什么面子都被他抛诸脑后。
“所以,从那个时候,你就在筹谋自己的退路?我确实在神明面前给你允诺,可是我的允诺真诚,你却居心叵测。”
“你在神明面前,骗了我。”
“慕慕......”
秦隽想要解释,可一张嘴,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。
他当时,确实怀着某种目的,诱哄她做出承诺,给他安全感。
骗这个字,并不冤枉。
“对不起,慕慕,我其实一开始,并不想这样的。”
他的道歉,却让江慕慕的心结解开了大半。
无意识的,她的眼泪掉的更凶,哪怕极力压抑,单薄的肩膀也忍不住颤动的厉害。
她要的,就是一个答案。
“既然一开始不想骗我,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?”
她带着哭腔,声音沙哑的厉害,却还是倔强的垂着头,不肯再看他一眼。
他明明......他明明该知道的,她最恨欺骗。
在江家,江父和莫婉茹用父爱母爱骗她,让她误以为即便发现她不是他们亲生,他们对她仍有几分亲情。
为此,她什么都没去为自己谋划,甚至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偷,偷来了这一切,哪怕是吃一口饭,也如鲠在喉,觉得自己占了便宜,愧疚难熬。
最后,到宁浩住院,她身上竟然拿不出一分钱为他交住院费。
而他们嘴上口口声声一视同仁的养父母,却用亲情和宁浩的命来绑架她,让她去替嫁!
她前半辈子活在谎言里,而这个谎言,她甚至都不知道是谁为她编织。
明白之后,她便在心里暗暗发誓,远离那些波诡云橘,自己什么都不要,窝在自己的一片天地,过自己的日子。
她原本以为,自己新婚老公是上天赐给她的一颗糖,是给她的一份礼物。
可谁能想到,这是一颗裹了糖霜的砒霜毒药。
哪怕什么都不求,可灾厄还是找上了她。
“我原本,是想和你坦白,可是......没来得及,慕慕,我也会害怕。”
他没她想象的那么举重若轻。
越到后面,她在他心里的分量越重。
甚至到了无法割裂开的程度。
“那在没来得及之前,你为什么不解释?”
江慕慕猛的抬头,一双兔子似的眼睛紧紧瞪住他。
此时此刻,他的任何解释,都像是在推脱。
他若是坦坦荡荡承认错误,她心里还好受些......
至少,他不诚实,却算的上诚恳有担当。
秦隽避开她灼热的视线,下颌线绷成一条直线。
“因为......一开始,我并不曾想过这段感情有结果,只是逢场作戏,没想过......会将你放进心里。”
他是秦家的家主,秦家的商业帝国,遍布每行每业,而江慕慕此前,只是一个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女。
那时候,看着薄薄的一张纸上,关于江慕慕的背景介绍,他心里唯一的想法是——
这是一个多么绝好的掩护。
谁能想到,他和她,两个截然不同身份的人,竟然会住在一个屋檐下。
甚至还被她吃的死死的!
或许......这就是报应。
人在河边走,哪有不湿鞋。
他玩弄人心,自然有一天,会栽在人心上。
“慕慕,开始确实是我的算计,可在这个局里,我已经泥足深陷,后面所做所为,我的心意,你应该能感觉到。”
“你可以质问我任何,但我对你,对这段婚姻,从未当成一场玩笑,我希望你也不要把这都当成一个玩笑。”